时间:2018/3/29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佚名 点击: 61 次

中国明朝时期,政府为了安抚边疆,在陕西实行被视为基本国策的“茶马交易”政策后,将陕西紫阳县茶区(包括今天安康、汉中地区)所产的茶叶贩运到甘肃、青海、西藏,茶叶从产地出发的旅程,逐渐演变成了历史上闻名于世的茶马古道,即历史上的陕甘茶马古道和陕康藏茶马古道(膛古道)。紫阳作为“山南茶”主产地,从而成为这条茶马古道的主要发源地。据考证,陕甘茶马古道的主要路线为:紫阳、汉阴、石泉、西乡,再过洋县、城固、汉中、略阳,进入甘肃徽县,然后到古河州临夏;陕康藏茶马古道(膛古道),沿任河逆流而上至城口入川,经康定入藏。

汉江的最大支流任河,很久以来就是沟通川北和陕南的一条重要水上通道,在商贸和文化交流上曾经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尽管奔腾不息的任河峡深滩险,但是很早就具备了航运能力。舟船上可达重庆城口,下可通武汉,在铁路公路尚未贯通时,水上运输几乎成了与外界连接的唯一通道。繁忙的水运,自然成就了任河沿河两岸川陕两地以集散山货特产为主的大竹、毛坝、高滩、瓦房店等水旱码头和各具特色的古镇民居。

位于紫阳城西南8公里的瓦房店,是任河和渚河的交汇之地,历史上就依其便利的交通条件和繁忙的茶叶贸易,早在明清时期就已十分繁荣。而作为陕西茶马古道上的发源地之一紫阳,其产自紫阳的紫阳茶,在明清时代因茶马交易而成就了瓦房古镇历史上在任河、汉江流域乃至整个陕南最重要的货物集散地之一和西北“小汉口”的美誉。繁荣的商贸活动,引得全国各地的客商纷至沓来,在这里开商号,建会馆,一时间,瓦房店码头帆樯如林,商船争流,古驿道上背夫穿梭,骡马奔驰,这个河运码头因此盛极一时。

而瓦房店名字的来历以及兴盛,也有另外一说,清咸丰年间,中国正处于“太平天国”叛乱时期,长江水运受阻,进入西南的主要商道被迫改走汉江、任河(关于这段历史在电视连续剧《乔家大院》中有过表述)。对于当时的商家来说,改走汉江、任河虽说有些绕道,但却给坐落在汉江之滨,地处偏僻的紫阳及汉江、任河流域两岸带来了短暂的繁荣。商贾穿梭,舟楫往返,由此打破了这里沉积多年的宁静。河运的兴盛,商贸的繁荣,使得这里的人民也变得富足起来,在这个祖祖辈辈青石盖房的任河边上,甚至兴起一座青瓦白墙的集镇--瓦房店。

历史上瓦房店水路通畅发达,是连接陕南与四川的重要水路商埠,清代中期,四川、福建、江西、湖南、湖北及西北五省客商曾云集于此,经营茶叶、生漆、桐油、蚕丝等山货土特产。为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各地商贾纷纷捐巨资兴建会馆,以供同乡、同业聚会或寄寓之用。在这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小小集镇曾经形成了川蜀馆、武昌馆、江西馆、湖南馆、九江馆、山陕馆(又称西北五省馆)、黄州馆7馆8会的鼎盛局面,兴盛长达百年之久,遗存至今的会馆还有山陕会馆(又称北五省会馆)、江西馆和武昌馆。

年安康水库蓄水,瓦房店古镇及近千户人家举家迁徙到任河东南岸,曾经如雷贯耳的瓦房店也更名为向阳镇。当初规模最大的湖南、武昌、黄州等会馆被拆除或被淹没,唯有北五省会馆较为完整的遗存至今。其中还有近百余户瓦房老住户,因故土难离,依旧留守在任河、渚河交汇的湖水岸边,在时光无声的流失中,默默地续写古镇昔日的故事,用残存的记忆和执着的坚守,追忆着瓦房店昔日的荣光。

商埠不再,繁华何存?如今任河、渚河交汇处的河道,已是下游瀛湖库区的一片碧绿水域,演绎过无数商旅故事的瓦房店古镇老街早已沉入湖底,惟有据守半山腰的川主会馆、北五省会馆、江西馆和武昌馆,或遗弃荒野,或被征做它用,其中江西会馆,已经被一家学校占用;武昌会馆除了门口巍然屹立的两尊石狮之外,会馆因无人维修而几近颓废,其建筑物大都淹没在杂草菜畦之中;北五省会馆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因曾经作为粮库一直沿用至本世纪初,其总体建筑也因此侥幸的得以较为完整的保存下来。

瓦房店,一座因水而建,因商而繁荣,又因水而废的古集镇,早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因铁路公路的修通就已衰落,如今又因安康水电站库区蓄水而消失,昔日繁荣鼎盛的集镇仅剩位居湖岸高处的几座会馆那饱经沧桑的身影,它们曾经见证了瓦房店往日的辉煌,也目睹了瓦房店由盛到衰、最终消失在人们视线的悲壮历程,成为这座古集镇唯一留存的印记和标志。这座成就无数商旅巨贾黄金美梦的水旱码头,这个被时代进步遗弃的小镇,这个演绎过无数悲欢离合故事的地方,就那样无声的沉入了历史的深潭,让多少人追忆,多少人哀叹。

小镇的繁荣的脚步就那样戛然而止,瓦房店的黄金时代就此匆匆的谢幕。这个小镇兴盛衰落的命运不正是一个时代的缩影吗?没有想到这个刚刚兴盛不久的小镇就这样匆匆的落下了帷幕,就这样在时代的变迁中结束了它辉煌的历史进程。商业的繁荣和小镇的命运原来是日此的脆弱和短暂,我不由得在内心里百感交集,在凭吊的同时,一个让我十分纠结的问题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商埠不再,小镇不存,在时光匆匆的流逝中我又在何处继续寻找和探访小镇及会馆的过去以及与之相关的历史信息。在湖水淹没的小镇遗迹旁的会馆,它作为一个时代的见证者,正静静等候着倾听诉说那段历史的人们,而古镇以及历经数百年的紫阳会馆与它身边的这条任河,继续承载着今天人的生活和未来的希望,日夜流淌。

曾几何时,这条通向巴山深处的茶马古道,也是我陪伴童年成长旅途中的一段,昔日的古镇也曾经是我们姐弟两童年时代每年寒暑假步行前往紫阳高桥我大姨家必经的地方。这条历史上的茶马古道上,曾经留下我们姐弟两人童年艰难跋涉弱小的脚印;在这条通江达海的黄金水道里,我曾在河中畅游,河上泛舟;而紫阳会馆,也是我中学时期每年春茶采摘季节前往半山腰比邻的紫阳茶研所采茶劳动的必经之地。在这会馆不远处的茶山上,曾经留下了我们中学时代采茶时的朗朗笑声和欢快的歌声。

沿任河边的小路,沿途都是荒野小径和石瓦房,进入集镇都是瓦房,都是青堂瓦舍和繁忙的景象,这座繁荣一时的小镇曾经强烈的吸引着充满好奇心的少年时的我,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留下来不可磨灭的印记。也正是童年的这份记忆,在我的心灵深处一直保留着对它深深地眷恋。

往日桅樯林立客商云集的景象早已不在,在经历了种种时代变迁之后,小镇的历史记忆已经已经模糊,正在期待更多的人去发掘和记录它的前世今生,如果我们不去发现和记录,小镇珍贵的历史就会从我们这一代流失了。而对于时间,那些故事,那些过往就储存在断壁残垣和荒野中,等待着人们去发现。

茶马古道、任河、渚河溪流、瓦房店以及这里的会馆,无疑也是一处见证过我童年和青年时代的辛酸和成长历程的地方,也是勾起我无数回忆的地方。

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因工作调动离开家乡之后,也曾经几度前往会馆游览,那时的川主会馆,就孤零零的矗立在荒野的茅草丛中,没顶的墙体任由风吹雨淋,高大的马头墙上长满蒿草,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与此比邻的北五省会馆,年,被改造为瓦房店乡政府粮库,为了防止粮食受潮,粮库在正殿、过殿墙壁上加装了夹层。年的一场大雨,让会馆正殿墙的夹层脱落,县文物管理人员在查看灾情时,意外发现了壁画的痕迹,封匿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清代壁画方才重现于世,它也是陕西境内迄今发现规模最大、保存最完好的清代建筑壁画,在国内也较为罕见,它因对研究商贸会馆史、建筑史、美术绘画史、民俗文化史等方面所具有的重要参考价值和文物价值而得到了国家文物部门的高度重视,年3月,紫阳瓦房会馆群被国务院确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年至年,国家文物局、陕西省文物局的专家和德国专家联手进行了为期3年的壁画保护修复工程,清代壁画的魅力重新展现在了世人面前,尘封已久的历史记忆被唤醒,那些曾经淹没在历史尘埃的精美壁画突然变得那么弥足珍贵。

近年来国家及当地政府拨专款,对会馆群及周边基础设施进行了大规模的维修改造,修通了县城到会馆景区的专用旅游线路,会馆周围的部分民居进行了搬迁,会馆旅游观摩配套设施基本到位,濒临毁损的会馆建筑得到了维修和保护,北五省会馆珍贵的壁画已经修复完成,全国各地慕名前来旅游观摩的纷至沓来,紫阳会馆,如今已经成为紫阳旅游的一张名片,紫阳会馆群及建筑壁画,也吸引着更多的古建筑爱好者前来观摩和探访。

近日我的同学赵刚华先生在圈分享的几幅紫阳会馆的国画,唤起了我埋藏心中久远的记忆,让我萌发了再访紫阳会馆的念头。于是在隆冬的一个周末,我与夫人一道专程回到紫阳,在赵先生的陪同下,再次游览了紫阳会馆。

赵刚华先生是我儿时的邻居伙伴和同学,现任紫阳县文化馆馆长,是紫阳县小有名气的文化人和书画家。有一个文化人作向导,让我有机会听到会馆的过去和现在曾经演绎的许多真实的故事。据赵先生的介绍,赵先生的岳父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曾经在瓦房粮管所任所长,后任紫阳粮食局局长,也是北五省会馆粮食储备库房改造建设的直接参与者和见证者,因此赵先生除了作为紫阳县的文化人对文物文化的职业敏感外,他也从其岳父那里听到了许多关于会馆和粮仓建设中的往事,同时作为紫阳文化界的文化人,它也曾经直接和间接的参与了会馆抢救维修的论证和文物的征集工作,因此从他那里可以获得许多宝贵的信息。

我们沿着任何北岸旅游专线驱车前往会馆,这条逆水而上的公路,曾经是古驿道和茶马古道的故道,童年时期我曾经无数次的走过这里,也曾在这条茶马古道上洒落无数的泪水和汗水,昔日仅能容马车行走的茶马古道,是当时瓦房店通往县城的陆路通道,在公路铁路修通之前,那是紫阳境内最为平坦宽敞的道路,如今已经被一条旅游专用公路所取代,而曾经奔流湍急的任河和河运通道,如今已经成为一弯镜湖。

出县城、过紫阳汉江大桥就是任河、汉江交汇的任河嘴,那是我下乡插队时曾经在任河嘴城关镇中学做代理教师教书的地方。再行不远的就是曹家坝,那是我曾经下乡插队的新桃队的所在地。公路旁的任河,也是我插队劳动时解揽架舟前往县城送菜泊船的河湾......这条我曾经十分熟悉的道路,如今已经变得十分陌生,这条昔日行人稀少的茶马古道,如今已经成为通向茶山和紫阳会馆的旅游专线。

行走在昔日的茶马古道,一路寻找昔日熟悉的场景,追忆已经逝去的岁月,一边听赵先生讲述会馆的故事及趣闻轶事,脑海里总会浮现出过去的情景,驿道上好像还回荡着骡马悠扬的铃声,河岸边仿佛还响彻着船工和纤夫们激越的号子声,蜿蜒的小道上不时浮现出那些负重的脚夫、远行商贾和过往行人匆匆行走的身影,朦胧中,还有一个步履艰难的少年。

遐想中不知不觉已经到达了会馆景区停车场,这里应该就是过去任河、渚河交汇处的河道和瓦房店老街原址吧?上世纪七十年代修建襄渝铁路的时候,这里曾经驻扎了一个团的铁道兵,当时的团部应该就是停车场前临湖的那片水域吧?如今这里已是一弯碧绿的水域,那个成就无数商旅黄金美梦的瓦房店老街,早已没有了踪迹,只留下了这波光潋滟的湖水。如今临湖而建的景区石阶回廊,与湖岸的远山近水,共同勾画出了一幅冬日山水图。

侧身望去,停车场旁边高速公路高架桥上飞速行驶的车辆,就从我们的头顶上呼啸而过;再仔细聆听,过境列车的笛声,从对岸远远传来;俯身鸟瞰,湖面上船舶穿梭,一艘游艇恰好经过这里,划过碧绿的湖面,搅动了倒映在湖面上的远山倒影。

我伫立在停车场举目四顾,我默默地在心里说到;“瓦房店,我又回来了”。

从停车场前往景区,建有一座跨过原来的瓦房沟的廊桥,瓦房沟山上的溪流在桥下与湖水交汇。廊桥红柱青瓦彩梁,可谓雕梁画柱,廊桥两边建有两排美人靠,供游人歇息和驻足观景,廊桥两头有大理石护栏相连。

站在廊桥之上,湖光山色,尽在眼底,会馆楼宇,近在眼前。

在任河西岸公路没有修通之前,自县城到会馆需要从任河东南岸跨过一条铁索桥,才能前往会馆。那时索桥西北岸修建了原瓦房店留守在这里老住户的民居,而会馆就杂居民居其间。如今索桥西岸桥头的民居已经没有了踪迹,过去杂乱的民居已经被雕拦石砌的临湖堤坝和草坪取代,荒草小径中的会馆群,已经被环绕的石栏石阶相连接。如今跨过铁索桥就可直达山腰的会馆区,而那条连接东西两岸的铁索桥,俨然成为任河两岸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为景区平添几分韵味。

跨过廊桥,或在铁索桥的东岸举目望去,瓦房沟、渚河与任河交汇处的山嘴上,栋宇毗连的紫阳会馆就掩映在湖畔半山腰高大的古树下,在会馆群中,首先进入人们眼帘的就是保存完好的北五省会馆。循石阶而上,依次可达山陕会馆、江西馆和武昌馆。如今国家拨专款对会馆进行的维修,使会馆群犹如凤凰涅槃,浴火再生,修复后的古会馆重现了昔日的恢宏气派,那些凝结着先民智慧,调零得破败不堪的宫殿式建筑已经得到保护或正在进行修复,让我们有机会从一块块字迹模糊的洗去时间尘埃的石碑上,从一尊尊雕刻精美的石雕上,从一幢幢劫后余生气势恢弘的古建筑中,目睹瓦房店昔日鼓乐鼎沸,商旅如潮的盛况,近距离的感受传统民族建筑艺术带给我们心灵上的震撼。

登上第一个平台,来到重建的财神庙前,据说是为适应旅游的需要,供游客烧香许愿之用而重建的。这时候赵先生为我们提前联系好的会馆工作人员已经在这里等候我们,因为周末不对外开放,进入景区只有值守的工作人员打开通道的房门方能进入。想不到我夫妻二人享受了一场VIP参观专场。

循阶而上,原来破败不堪濒临倒塌的川主会馆按照修旧如旧的原则,已经维修恢复了原样。

十几年前路边荒坡上与遗弃的民居为邻,四周野草丛生,墙头长满杂草,到处是残垣断壁的川主会馆,经过维修后,虽然没有了原来的古朴典雅,但基本上恢复了原来的建筑外形。

我环顾四周,仔细端详,在偌大的场地上,它突兀其中,显得形单影只,修复后的建筑,无论是材料还是施工工艺,特别是墙头上的绘画,总有那么一点极不协调的感觉,这时赵先生一语道出要害:建筑如果仅有外形,而没有了韵味内涵,犹如人有驱壳没有灵魂一样。这也许就是古建筑再建留给我们的一大遗憾。然而,如果没有北会馆壁画的发现引起国家文物部门的高度重视,也许无需多久,这里的会馆群早都化作一堆砖石泥土,掩埋在了岁月的尘埃之中。因此它的修复也算是无数古建筑之中不幸中的万幸。

带着这样的感慨我们跨入维修后的川主会馆。

东西三开间的会馆,正中供奉着被川蜀尊奉为水神的李冰坐像。巴蜀自古就有李冰信仰即“川主信仰”传统,历史上巴蜀地区广建“川主庙,“川主信仰”自明清以来就成为巴蜀地区民间一大信仰特色。李冰因修建都江堰之功德,被川蜀称之为川主,并尊奉为神”。而巴蜀在外经商建馆取名“川主会馆”,供奉李冰塑像,正是体现了川人不忘李冰“凿漓堆,建江堰”的功德,感念李冰建堰泽后功绩的感恩之心和家乡情怀。

在会馆的东面一角的八仙桌旁,有一组雕塑,两人举杯品茗,旁边一主妇交手而立,再现了当年茶货交易的场景。在东头的南北的墙边分别成列了背架、背篓、斗笠、打杵、木斗等物件,这些都是当年蜀商长途贩运所用的负重工具和度量工具,除了背架斗笠已经很少有人再用之外,只至今日,背篓依然是巴蜀地区和紫阳当地常用的工具。而用于长途负重的工具背架,由于很适合在狭窄陡峭的山区小路上行走,一直是巴蜀一带长途贩运的主要负重工具,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公路交通尚未开通之前,背架还是紫阳山区长途运输的主要工具。在我记事的时候,我的舅父从高桥到紫阳县城为供销社往返背运商货就是使用的这种背架。

会馆的西面除了两个玻璃展柜成列的部分征集的文物之外,西面墙壁上还展示了几张瓦房店的老照片。

我在老照片前伫立许久,在那些已将退去时代光彩的老照片上,仔细的寻找昔日瓦房店过去的影子和旧时的记忆,在那些已经褪色的老照片中,我们依稀能够看到古镇老街旧时的模样,也在其中找到了会馆原来的踪影。它们就那样,永远地定格在了那历史的瞬间,留给我们无限的遐思和惆怅。细读那些老照片,仿佛让我们穿越时空,回到了遥远的过去。我试图在这里搜寻着历史封存在这座任河流域古镇的蛛丝马迹,而那一张张古镇旧时的老照片与经过时间冲刷的建筑以一种特殊的方式重叠时,那个遥远的不遥远的时间点,那些陌生的和不陌生的人和故事浮现又消失,那些曾经沿河岸走进古镇的各省商人已经成为这里的主人,它们所恪守的经商之道已经转化为当地人的性格,他们留下的一幢幢建筑正在无声的叙说过去的的故事。

突然南墙上一幅影印件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仔细辨认,那是一张光绪年间的茶引票据的影印件。得到这张影印件,还有一个离奇的故事,赵先生向我讲述了意外发现并收集到这张珍贵的影印件的始末。

它可能是唯一可以印证紫阳茶马交易历史的文史凭证了。

历史上边茶生产和贸易主要实行“官府专卖”和“茶马交易”,已达到“以茶治边”的作用。清乾隆年间,对边茶贸易制度进行改革,即改“官营”或“官商合营”为“商营”,改单纯的“茶马贸易”为“茶货交易”,推行了一种产、销对口的茶叶“引岸”贸易制度,它类似与明清时代推行的“盐引”制度一样。所谓“引岸”制的“引”,就是茶引,“岸”是口岸。凡是商人经营各种茶叶都需纳税请领茶引,按照茶引划定的地区范围内采购,卖茶也要在指定的专岸销售或易货。紫阳作为历史上陕甘茶马古道、陕康藏茶马古道的产茶区,曾经在历史上的茶马贸易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书写了无数的商业传奇。

我们从这张偶尔得来的“茶引”上可以一窥昔日紫阳茶马贸易一班,也让我们穿越时空,触摸到那个茶商脚夫远涉他乡,长途贩运的辛酸和凄苦的历史,那些留在茶引票据上的文字,也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历史文化信息让我们细细解读。

转过川主会馆,再循阶而上就是保存完好的北五省会馆。

北五省会馆地处瓦房沟、渚河与任河交汇处的山嘴上,坐北面南,依山势而建,高台相通,自山门至大殿有十来米的高差,形成坐拥山湖,俯瞰任河之势。整个建筑平面呈长方形结构,所有建筑均为砖木结构,沿南北中轴线依次建有山门、戏楼(戏楼山门共用)、钟鼓楼、过殿、大殿的三进封闭院落,东西宽约20米、南北深65米,占地平方米。面南临河戏楼南墙上有一道假山门,为山门、戏楼共用建筑,戏楼与山门一体,前为山门后为戏台,坐北面南,俯瞰任河,可谓巧为布局,匠心独具。

站在索桥上看,戏楼墙体中部镶砌三件砖雕装饰性门楼,中部呈拱形门,工艺精湛,原为进出会馆的正门。据赵先生介绍,相传会馆对面山上有白色岩壁与之相对,破坏了会馆的风水,因此山门建起后不久就被封堵,改由戏楼侧门出入,因此在西楼南墙上留下了一个拱形白色粉壁门洞。根据老照片对照,原山门应该是二层门楼,二层上有圆形镂空窗棂和青石匾额,上世纪50年代改建时已被拆除。

我们来到戏楼的侧门(即现在进出会馆的通道),其右上手立一石碑,上书“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瓦房店会馆群(北五省会馆、江西会馆、川主会馆)”。

从侧门进入,就是北五省会馆的戏楼。戏楼面阔三间,二层结构,一层为进入戏楼的通道,二层为戏楼。戏楼坐北面南,宽大的院落,青石铺地,戏楼砖木结构,典雅古朴,建在石台之上,修葺一新还未上漆的木制屏风、格栅,与戏楼大气、庄重、雄浑的古风有些格格不入,很难再现当年的凝重典雅的风采。

与戏楼相对的是建在一丈高的高台之上的观戏楼。戏楼墙角边数块残碑无力地倚靠在墙角,已经难以成文,它就那样被遗弃在那里,默默地述说着流逝的岁月和曾经经历的劫难。

观戏楼下两侧矗立着两棵桂花古树和一对石狮,古树生机勃勃,遮天蔽日;石狮雌雄有别,形象逼真,憨态可掬。

这对石狮曾经相识,据赵先生说介绍,这对石狮是武昌馆门前移来的,原来立于武昌会馆门前,旁边那个稍有破损的石狮,也是从盗卖贼手中追缴回来的。

观戏楼前两棵高大的桂树将楼前院坝遮盖的严严实实的,每到金秋季节,应该是花香满庭,沁人心脾。而春夏之季,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是纳凉听戏的好去处。这两颗拥有百年树龄的古树金桂,真可谓花开满园香,花落一院凉,它无疑也为这会馆平添了几分庭院幽深的意境。

观戏楼台,面阔三间,进深一间。自下而上,因台地落差较大,沿中轴线修有十余级石阶,拾阶而上,直达观戏楼。台阶尽头屋檐下矗立着石门框架,门楣上方有石刻花纹。方形门柱刻有楹联一首:“一双凤眼识破曹氏奸雄,两道蚕眉锁定汉室江山”。

在中国世俗文化中,有“戏如人生,人生如戏”一说。而在这个演绎过无数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故事的西楼观戏楼的门柱上,为什么唯一刻下颂扬关公的联句呢?那是因为在中国的文化历史上关公作为忠义的象征而被尊奉为“武圣”和“武财神”,而关公的忠、义、信、智、仁、勇,不仅代表了一种世俗的文化价值观,也是儒家所倡导的价值观,特别是关公的“忠信”也是中国商人一直秉承的从商之道,中国商人都崇尚关公,并以“忠义”、“信义”作为经商信条。据赵先生说介绍,在大殿正中曾经供奉有关公塑像,可惜在建粮库的时候被拆除,至今在绘有壁画大殿的墙壁上还能看到原来神龛被拆除后留下的痕迹。

连接石门的护栏上雕刻着龙、虎、象、麒麟等瑞兽雕塑,造型逼真,姿态万千,内涵丰富,呼之欲出。

石栏与石枋(门)相连,石枋门额有二龙戏珠浮雕图案。看戏台石栏的正面雕刻有蝙蝠、瑞草等图案。面南八块青石雕栏板分别雕刻着龙头、八仙过海等图案。

过了石拱门,还要再过一道由一对石狮把门的两扇对开木门,就来到二进院落,那就是过殿和正殿。

在过殿西侧有一砖木结构的楼亭,屋顶构造精妙,檐角飞翘,龙凤相舞,顶脊如凤冠,凌空翘立。按照中国建筑东西对称的建筑风格,与此对应该还有一楼亭,即原来的钟鼓二楼。按照晨钟暮鼓的司时分工,应该是东钟西鼓。据赵先生介绍,东边的亭楼(即钟楼)在粮站改造的时候已被拆除了,因此只留下这鼓楼一座。

来到原来钟楼遗址的东头,那里正对着一道关闭的大门,这里也是进出会馆的东门。原来的厢房被拆的地基还在,拆下来的部分砖石还堆放在地基上,犹如一块伤疤留在那里。

转回头踏上七步台阶,经过殿三进到正殿,过殿与正殿相连,中间只隔不足三四米的天井。

在天井两侧设砖雕假门,作为过殿正殿的一个过渡区间,即增添了建筑的装饰性,同时也是功能区的一个划分。

站在天井抬头望去,飞檐斗拱,雕梁画柱,飞檐装饰的各类飞禽走兽,栩栩如生,堪称会馆建筑瑰宝。

在过殿东西两侧分别立有三块石碑,石碑是记载会馆修建时捐资人姓名的功德碑,从这些残层的石碑我推断北五省会馆应该不是一次性修建而成,而是逐步形成现在这个建筑规模的,那些遗存的集资功德碑就是为了纪念历次扩建时捐资人而立的。这几快曾经静静地躺在草丛中的石碑,记录了修缮会馆时捐资人的姓名和捐资数额,它如同一个硬盘,储存着关于那段历史的最重要的信息,通过这些信息,可以感受到那个时代商人的精神。可惜那块记载会馆修建的始碑已经不见踪影,因此我们能够读取的历史信息十分有限,也就成为寻访会馆建馆历史的一大憾事。

站在功德碑前,我被碑首上“功成弌致”的“弌”字给难住了。这时赵先生为我解了围,原来那是“功成一致”的“一”的字。由此可见赵先生的博学。

经过几年修复的壁画在帷幕遮蔽的保护下,被工人员徐徐拉开,能够在修复后再一次目睹百年前幸运留存下来的壁画,让我们心中有那么几分小激动。

会馆壁画共有9处,分别位于过殿东西墙、正殿北侧与东西墙内侧,算是陕西境内迄今发现规模最大、保存最完好的清代会馆壁画。其中过殿壁画形制为8扇屏风状,为工笔所绘“二十四孝图”。正殿东西二墙壁画,描金彩绘,内容为三国故事,包括“桃园三结义”、“千里走单骑”、“三英战吕布”等脍炙人口的情节。正殿北墙内侧壁画为双龙戏珠与天官赐福图,北二墙壁画为6扇屏风,主题为花鸟百兽、山水树木及人物和神话故事。虽然历经年岁月,依然带给人们艺术上的享受和心灵上的震撼。站在一个外行的角度,在人物绘制上,其绘画水平远超敦煌,堪比乾陵章怀太子墓壁画,其粗细有致的线条、遒劲有力的人物动作、浓淡分明的着色和婉转自如的笔力无不令人惊叹。

整过壁画体现了当时人们做事和行商应该尊崇的价值观:一是孝道为先,二是义字当头,三是积善积德,四是诚信正义。唯此生意、事业才能发扬光大,才能福禄寿禧,终得善果。

长期以来,中国的先民,就是通过书画这一形式,将历史传说、经典故事、美好寓意所蕴含的价值观传达给人们,从而达到教化和警示人们的作用。它就像当今中国铺天盖地的标语口号一样,也是通过某种文化载体,宣传灌输当今的价值观和文化导向。所不同的是,前者无论是载体形式,还是所倡导的核心价值,既具有老百姓乐于接受的世俗性,同时也与历代当权者所倡导的文化价值趋同,因而具有更为广泛的社会基础。而当今因人、因时不断变换的政治口号,犹如“城头变幻大王旗”一样,因其价值导向的单项性和空洞的说教而很难成为朝野一致的价值取向,所以也就没有前者所倡导的文化价值那么久远的传承性。

过殿东西墙上的24孝图屏风

正殿的6扇屏风,山水树木,花鸟百兽。

三国故事:甘露寺吴国太看新郎、三英战吕布、千里走单骑等

天官赐福

二龙戏珠

站在那一幅幅经过修复后重放异彩的精美壁画前,我心中感慨万千,看到那些因粮库改造中被破坏而无法修留在壁画上的一道道伤痕,我们每个人的心中仿佛也在淌血。据赵先生介绍,他岳父刘老先生在回忆当年任粮管所所长在改造修建粮库的往事时,时常对此流露出深深地负疚感,特别是在那个破四旧疯狂的年代里,驻守会馆,非但没有保护好会馆,相反还曾经将会馆上精美的木雕饰件拆下当柴火烧了,会馆两侧的厢房也在粮库改造和建设时被拆除了。然而他的一个更为粗暴的一个决策和举动,即在壁画墙壁上上钉上木板储粮,却意外地将这宝贵的壁画保(存)留了下来。他们作为被政治洗脑一代人,在那个疯狂的年代难免犯下一些为当今所不能原谅的错误,而正是他的一个意外举动,却挽救了那珍贵的壁画,从这个意义上讲,也算是对过去所犯错误的一种补偿和赎过。如果我们抛弃那个特定的时代背景,而去苛求前人,那也是违背历史唯物主义观的,因此从这种意义上讲,刘老先生应该是北五省会馆文物保护的功臣。同时,由于北五省会馆当时被征做粮库,即使在文革那个疯狂的年代,作为重要的战略物资储藏地,除内部自身改造等原因的破坏外,也因此也规避了来自外部红卫兵和造反派的冲击和破坏,从这个意义上讲,北五省会馆应该是幸运的,它与其他会馆相比,因此有了截然不同的命运和结局。

步出主殿往西,与主殿比邻的一排建筑,就是五十年代按照时任粮食局长的意图和他老家陕北窑洞的式样建造的粮仓,那一排排外形奇特的粮仓,如同壁画上保留的一处处无法修复的空白伤痕一样,它也无疑是会馆遭受破坏那段历史的一个活的见证。

我们站在那里,凭栏远眺,环顾四周,俯瞰任河,如今修复后的会馆,在古树的掩映下,似乎又恢复了几分生气,幸运保留的百年老桂树,使会馆多了几分幽深感。山脚下清澈的任河水,碧波荡漾,依山环水的会馆,在山环水抱的环境中,又多了几分神韵。此时在我心中,似乎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是追忆的忧伤?还是抚慰的欣喜?也许不同的人会有不一样的感受,然而对历史、文化的佑护,也许是每个人心中共同的心愿和情怀。

遥望与此比邻的武昌馆和江西馆,如今分别被学校占用或只留下一个修复后的外壳。为了不再触及内心的伤痛和遗憾,因此也就没有再去探访。

离开会馆,我们原路返回县城,心中一直惦记着原来通往县城的任何边上那座报恩塔。行走不远赵先生就遥指前方,只见一座古塔就矗立在路边。于是我们停下车,下到路边的塔前,近距离的瞻仰了宝塔。

说到报恩塔,紫阳人都知道那个感人的故事:

相传有一外地客商,带家犬路过瓦房店,在任河边的草丛中方便时丢失了银两,半月后他抱着侥幸的心理去草丛中寻找,发现丢失的银两压在家犬身下,而狗已死。客商为家犬守护银两不惜饿死而感动,便用那些银两建塔刻碑,纪念这只义犬。于是就有了矗立在任河边几百年的报恩古塔,以及流传久远的义犬忠义的故事。

几百年过去了,报恩塔就那样耸立在昔日驿道的任河边,那个忠义感人的义犬的故事也一代代流传下来。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因下游汉江修建水库,将报恩塔移址搬迁至此的公路旁和湖岸边。移址搬迁经过一二十年岁月风雨的报恩塔,已重现了昔日的沧桑和凝重,唯一缺憾的是那块石碑早已不见踪影,昔日塔上的风铃也不知去向。

矗立在驿道旁、任河边的宝塔,见证了古镇瓦房店的兴起,也曾经见证了瓦房店河运由盛到衰的历史。遥想当年,多少舟船从它脚下驶向远方,多少商旅从它身旁走过,它那悠扬清脆的风铃声不知给那些奔走他乡的商旅和匆匆过客及远行者孤寂的心理带来多少抚慰。我也曾经在童年时,无数次从它身边走过,也曾在塔前驻足仰视它高大的身躯,聆听它悠扬的风铃声。如今,当我再次瞻仰这座古塔时,已是时过境迁。矗立在荒草路边的高塔,似乎已经被人遗忘,那座给人多少感慨,多少敬畏的宝塔,似乎早已经没有了往昔在人们心中原有的那份神圣和庄严。然而,旧塔不在,灵魂犹存,义犬忠义的故事并没有过时,它曾经带给人们的启示,依然具有深远的现实意义。

报恩塔义犬忠义的故事和会馆壁画所描述的故事以及所弘扬的精神,其实也就是我们这个民族一直秉承的文化价值观,关公的忠义和义犬的忠义,似乎并不搭界,虽然在逻辑上有点荒诞,但它所弘扬和倡导的文化价值,不正是我们当今社会所缺失的吗?

这座伫立几百年的报恩塔,其实就是一块道德丰碑,它所昭示的并不是狭隘的“忠”和“义”,它是一种文化价值观,是一种道德底线,在“忠”和“义”被一再批判的过去,在文革反文化运动的一次次冲击下,在当今,忠诚侠义似乎已经成为稀缺,去年联合国公布的全球国民素质道德水平的调查和排名中,我们一再痛批的美日位居前列,而中国则位列后十名,与印度、朝鲜等国为伍,这不能不说是对一个文明古国的一大讽刺,它无疑说明我们中华民族的整体道德水准正在下滑。试想,维系一个国家的基础没有了民族归宿感和对国家民族的忠诚度,国将不国。没有了见义勇为,舍利求义的国民道德,社会和谐的基础和道德基石就会坍塌,从这个意义上讲,一座古塔和一座会馆壁画所展示的文化内涵,可能不仅仅是一种建筑艺术范畴的东西,它应该是先辈们留给我们最为宝贵的民族文化遗产和民族之魂,保护和挽救这些历史文化遗存,其实就是挽救我们的民族文化和重塑我们的国民道德形象。

如同报恩塔移址在建一样,它的历史坐标变了,它所弘扬的文化价值也随之变味。那一串串悬挂在塔檐上的风铃,其实犹如藏区的风马旗一样,它就是要用那远播四方的铃声,向过往行人传达和弘扬一种信念,一种文化价值观,这才是建塔者的初衷,即为了弘扬“忠诚仁义”的文化价值观,它应该是我们世世代代佑护的精神家园。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会馆壁画中凸显出的文化信息,与报恩塔所传播的文化价值取向其实就有了异曲同功之效。

回到县城,郭帮安、陈子刚、袁延胜几位儿时的伙伴和同学在一起相聚,把盏言欢,再叙昔日年华和过去的荒诞事。由会馆说到文革,由文革又说到大跃进、大炼钢铁、人民公社、三线建设那段疯狂的年代,又联系到目前生态破坏带给我们的灾难,其中任河航运的衰落就是一个例证。据考证,当年任河流域水流充沛,两岸原始森林密布,经过上世纪年代大跃进和大炼钢铁,森林遭到野蛮的砍伐,在我童年记事的时候,每年从紫阳往返高桥途中,还还能看到沿岸保留的部分原始森林,上世纪70年代三线建设,修建襄渝铁路时,沿岸的森林再一次遭受毁灭性的砍伐,以至于任河两岸再也见不到几棵大树,昔日可行走30几吨木船的任河航道,因水量锐减而废弛,经历了上世纪大炼钢铁和三线建设对森林的毁灭性砍伐,导致山体滑坡和泥石流等自然灾害频发,不能不说是一种报应和一个巨大的悲剧。

当说到过去,作为从小学到高中,伴随文革十年成长中的中国受害最深的一代人,我们难免心生感慨,为什么中国会有文革反文化运动的发生?为什么我们这一代乃至后一代要品尝前人作孽留下的苦果?为什么凝聚前人血汗兴建的会馆会在邪念的支配下毁于一旦?而我们修复时,却要耗时数载,耗用纳税人的巨额钱财,那不是前人做孽后人偿还吗?我们不正是在用一代乃至数代在承受和偿还前人的孽债吗?

如今我们都已是人生暮年,同学相聚,追忆往昔,不禁在推杯换盏和笑谈中,心生感叹。

当我们谈古论今,高谈阔论,酒酣耳热之际,脑中不由得涌现出杜甫的诗句:“酒酣耳热忘白头,感君意气无所惜”。往昔不再,华年难续,就像古镇瓦房店和老会馆繁华不再一样,回首过去,追忆往昔,总有一种忧伤和惆怅涌上心头。

告别同学返回跨过任河汉江的时候,目睹这条河上,船来船往,任时光流转,历史更迭。河水东去,带走了曾经的辉煌一时的任河汉江河运时代,带不走的是日夜流淌的任河汉江的的记忆和任何人不断翻新的故事。

我在内心喃喃自语的说:“紫阳,紫阳会馆,我还会再回来的。”

(文中所附图片文头图片系赵刚华先生创作的国画图片,部分图片来自网络照片,恕不一一注明出处,并对原作者表示感谢)

(本文作者与夫人的合影)

(作者杨子平,联系方式号pingz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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